緬懷英老師

懷念英千里先生      
作者: 于斌  <摘自輔友生活第34期>

    英千里先生和我的交誼近四十年。我和英先生相識在北平輔仁大學。那時英先生剛由歐洲回國,年輕英俊,瀟灑健談,擔任大學秘書長兼西語系主任;處理校務,精細明快,大學同人無不稱許。英先生長我一歲,彼此又都是從歐洲歸來,相見甚歡,從此訂交。

    抗戰期間,我在重慶,英先生留在北平繼續辦學。一時不能互通音問,但憑來往人言,粗知平安。民國三十年冬,忽然消息傳來,英先生以抗敵工作洩露而被日軍逮捕!在先,我雖稍知英先生在北平和沈兼士先生共同作抗日秘密工作,但總不肯想他會被捕,也沒想到他原來是負了北平抗敵工作的總責任!這一晴天霹靂,使我十分震驚;一面關心英先生的安危,另一方面更敬佩英先生以一書生而竟負此重任。後來我更聽說英先生在敵軍拷問之下,誓死不屈,對共同抗敵同志,堅不吐露,正義凜然,使敵酋嘆服而竟釋放。而英先生在被捕之後,仍舊作抗敵工作,致有二次逮捕。但英先生仍不屈服,直到抗戰勝利,英先生才由敵軍獄中釋出,出任北平特別市教育局長。英先生在這一時期中,不僅是一學者當然是一民族英雄。

    到台灣以後,英先生在臺大任外文系主任。我為了輔大在臺復校的事,請英先生協助。英先生自稱義不容辭,襄助策劃,不遺餘力。輔大復校的成功,英先生出力極多。英先生自遭日軍酷刑拷問之後,身體內部頗受傷害。呼吸器官與消化系統都呈現衰弱現象。胃部曾動手術一次,體力大不如前。輔大復校之後,英先生出任副校長。那時我正在出席大公會議,經常在國外,英先生所負任務太重,不久便感體力難支,不得已而辭去副校長職務。但每月大學行政會議,英先生仍以顧問地位一定出席。每次我見他面色漸形憔悴的情況,都勸他多多注意身體,但英先生是一位勇於負責,願意作事的人。他一直是口若懸河,言無不盡,從沒看見他在人前露出衰弱無力的狀況。

    使我感到遺憾的是英先生突然而逝。那時候,我正在羅馬。四十年交誼的最親近的朋友,竟在這最重要的一刻,沒能見最後一面,誰能不為之痛心?電訊傳到羅馬以後,我雖想立刻飛回臺北,也來不及補這遺憾了。我祇好在哀悼的心情下,虔誠的為英先生祈禱。

    英先生是虔誠的教友,教廷曾封贈督騎尉勛爵。以英先生奉教之餘,作人的敬肅,作學問的成就,任事的勇敢,無往不是後人楷模。英先生雖逝,庶幾不朽,我願為他在天堂的永生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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