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四年

作者：趙蘭潤

 

高中文理分組。我因為喜歡數學，選讀理組。但到高三，高等解析幾何讓我頭痛，所以大學改考乙組。我喜歡繪畫。中學壁報畫刊頭我很善長。所以想念藝術系。但台大沒有藝術系，所以選擇和藝術相近的中文為第一志願。

　　

大一

導師是台靜農教授。我非常喜歡他的”中國文學史“. 台老師滿腹學問，上課滔滔不絕，灌輸給我們很多知識。他的考試很簡單。幾題大問答題，任你發揮。要及格容易，要高分較難。考試時我把所有的問題盡量答全。老師課堂教的寫了，沒有講到的，我小時候從祖父那裡學的也寫了。洋洋灑灑，密密麻麻，把考卷空間都寫滿了。結果得了九十幾分。因此還得了書卷獎。後來因為父親問我中文系畢業準備做什麼？不如學外文，將來還可以做個英文秘書。於是第二年，就轉入外文系。回想起來對台老師有點抱歉，也後悔沒好好向他多學習。不過他的墨寶「為人止於敬，處事持其平」一直是我為人處世的座右銘。

　　

大二

這年非常迷糊。在中文系時，每週去金門街修女那裡補英文。進入外文系以為英文自然沒有問題，所以就不課外補習了。上課也馬馬虎虎。功課也不用心做。直到期中考，才忽然發覺散文生字一大堆，英國文學史作者，年代全不記得。於是只好考前臨陣磨槍，只是覺悟太晚，時間緊迫。只好蠟燭兩頭燒。通宵達旦苦加油。那時女生宿舍十一點息燈。息燈後只好跑到飯廳繼續努力。微弱的燈光我看得頭昏眼花。幾天痛苦的夜車總算低欄過關。但身體健康卻受損不少。得了視神經衰弱症，時時頭痛不已。父母因此還特別從高雄過來一趟。請了名醫治療。吃了不少補藥後，才慢慢康復。

　　

大三

開始注意認真學習。但還是不甚用功。很少像別的好學生那樣天天擠圖書館。我一有空就往我們的天主教堂跑。我曾任唱詩班組長。一堆朋友都是教堂青年會的會員。經常聚會，打乒乓，一起吃喝玩樂。台大的各種活動幾乎都沒參加。只有在大三時，因為一位朋友的介紹參加了楓葉話劇社。演出一場莫立埃的喜劇，The Miser by the French playwright Moliere. 認識些新朋友。兩位男主角都是台大才子，演我男友的王尚義是牙醫系，演男友父親的The miser, 是電機系的王正方。王尚義可惜後來因癌症，英年早逝。王正方，實為奇才，工程博士，教授，電影明星，導演。他的北京故事是美國上映華人拍的第一部電影。他的文筆很好，有不少著作。現在還活躍文壇之上。

話劇演出時有位記者幫我照了張劇照。靠牆而立，髮影特強，短髮看似長髮飄逸，非常藝術。後來我把這照片放大做成Andy Warhol式的pop art, 一直掛在家中。這照片還帶來一個有趣的小插曲：大約在1983年左右我乃中年，外子萬齡的學生帶著他的太太來訪。萬齡和學生討論功課，我帶著這可愛的小姑娘在房中轉轉，當她看到這照片就說，師母跟我母親一樣，喜歡王萊。我說，不是，這是我在大學演話劇時照的。哦，她說，原來師母年輕時也長的不錯哩!(true story)

大四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轉眼四年怱怱流過。這些年來讓我懷念的太多。我曾沉醉于英千里老師，以優美的英語頌讀的英詩之中，也欣賞且敬佩趙麗蓮教授文雅的台風和不厭其煩的為我們解說古典文學，更在黃瓊玖老師的戲劇課上和大家大聲的念Ibsen’s An Enemy of the People。吳炳鐘老師的翻譯課及他的風趣和幽默，也令人難忘。還有夏濟安老師突發的慧語，和那可愛的Father O’Hara!....

畢業那天，風和日麗。典禮後大家互道珍重，依依不捨。我走到傳園靠著石柱，忽然感到若有所失。別了，可愛的校園，尊敬的良師，親愛的的同學。走出這校園大門後，就開啟了我們人生的另一章。珍重再見，願後會有期，更願常相憶！

　

　　

　　趙蘭潤　6/11/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