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子的Clouds Reunion 1960-2020年

考試

 作者：陳億新

考場如戰場, 勝敗乃常事. 一生歷經過的陣仗無數, 或過關斬將, 春風得意; 或人仰馬翻, 垂頭喪氣. 時過境遷, 煙消雲散, 既往矣. 唯有一次, 交白卷, 還記得.

 話說1961年到加大, 不知天高地厚, 繼續唸本科. 埋在書堆裡, 必修的, 該補的 [如喬塞, 莎士比亞等], 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 暗無天日地死磕. 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苦讀過. 等緩過氣來, 才發現前面又有一關: 外語!

 中文不算, 那我只能靠那學過兩年, 又荒廢了兩年, 差不多全盤都還給周學普老師的德文了. 無可奈何, 只好帶著九分必死, 一分僥倖前往. 風蕭蕭兮…

 

雖然是有備而來,一瞄翻譯試題, 還是嚇了一跳: 康德的 ”純粹理性批判”!! 

 當年 ”哲學概論” 課堂上, 騰雲駕霧, 吳康老師的中文註釋, 就聽得撲朔迷離, 如今德文現身說法, 密密麻麻一大片, 莫測高深, 根本無從下手. 橫豎是死路一條, 與其胡謅鬧笑話羞死, 不如速戰速決, 死個痛快. 於是當機立斷, 撤! 從一鼓作氣, 到鳴金收兵, 敗下陣來, 大概五分鐘.

 照說, 六個月內, 還可以重整旗鼓, 再試. 可是自己心知肚明, 那氣息奄奄的德文, 即使再惡補它一年半載, 也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何必再折騰呢?

 敗雖敗, 興趣依舊在. 一晃半個世紀, 再回灣區定居, 偶爾還會去柏克萊聽聽別人的論文發表. 有一次, 遇到個主講人, 拿雞毛蒜皮作文章, 芝麻小事都不厭其煩地追根到底. 而台下呢, 有人閉目養神, 有人玩手機, 也有人打哈欠. 這才慶幸, 多虧康德及時出馬, 斷了我登堂入室做學問的前程. 焉知非福, 焉知非福. 

 

                         上圖:陳億新畢業照

後排左起: 張道源、黃光明、Mrs. Lin、Leland Sun、孫重立、周濓、斯寧 

前排左起: Gloria Sun、張艾、陳憶新、丘蕙萊、楊樹群(5/24/1987)

[陳億新 4/27/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