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與莫高窟的珍貴回憶】

 

〈中集〉常沙娜—林徽因的弟子，更是靭性十足的敦煌女兒

 

1931年，常沙娜出生在法國。她父親常書鴻，就是後來有著“敦煌守護神”之稱的常書鴻。

沙娜的出生，讓這個三口之家，充滿了溫馨與和睦。

 

1943年，沙娜跟隨父母親來到了敦煌的地界。莫高窟，艱苦的環境對一般人而言，實在難以想像。這裏，與城市隔絕，日久就會產生精神上的異常孤獨。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的母親陳芝秀心中充滿了苦悶。1945年夏，她母親決定不辭而別。到達蘭州後，她登報，與常書鴻離婚。家庭的突然變故，令沙娜轉學回到敦煌中學，除考試時回到學校，其他時間，她成了常家的女主人。她既要學著照顧忙於工作的爸爸，還要安撫幼小的弟弟。

 

父親常書鴻，關心女兒的學業，他爲千金量身定製了一套學習課程。除做家務外，沙娜每天要堅持練字，朗讀法語，還要跟隨研究所父親爲她指定的老師，學習西方美術史，還有中國美術史，但她最愛做的，還是臨摹壁畫。常書鴻還作出了明確規定，爲保護壁畫，臨摹一律採用對臨的方法，不許上牆拓稿。除了用現成的稿子，都用打格對臨的辦法來學習。正是在這樣的艱苦條件下，沙娜練就了她藝術上的基礎。

 

抗戰勝利後，爲了宣傳莫高窟的重要性，於是在1946年，常氏父女在蘭州舉行了“常書鴻父女畫展”，裏面有沙娜臨摹壁畫的一些習作，這是沙娜第一次走進公衆的視野。正巧，在甘肅任教的美國人葉麗華，也看了畫展。她很欣賞沙娜的才華，主動提出她可以資助沙娜留學美國。對於一個素不相識的外國人，對其好意，常書鴻只好敷衍地答了一句“三年之後吧”。

 

誰知，三年後，葉麗華真是執著地找到了常書鴻，依然提出要資助沙娜出國深造。經與老友呂斯百商議後，常書鴻接受了此建議。

 

常書鴻與兒子嘉陵，一同來到南京，送沙娜上了飛機。葉麗華安排沙娜，進入了波士頓美術博物館附屬的美術學校學習繪畫。在這裏，她不僅知道了中國有壁畫，而且世界各國都有自己藝術的文明。從此，一扇通往世界藝術殿堂的大門，爲沙娜打開了。

 

正常情況下，沙娜應在美國學習四年，但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傳來，令她歸心似箭。沙娜爲賺到回家的船票，每天晚上去陶瓷場打工，三百美金到手後，她就買了一張三等艙船票。1950年12月，啓程回國。回國後，沙娜協助父親常書鴻，籌備敦煌文物展覽。展覽設在老北京城牆午門，而來觀看展覽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婦，正由沙娜陪同。

 

林徽因，十分欣賞沙娜的臨摹作品，她詢問了沙娜在敦煌及在美國學習的情況後，當即拍板，請沙娜來清華大學營建系當她的助教。那一年，沙娜20歲，就成了林徽因的女弟子。本來，常書鴻想讓千金去中央美院學習壁畫。沒想到，半路出了個程咬金，而且還是老友梁思成的夫人。當然，女兒能爲才學品貌俱佳的林徽因當助教，也是神來之筆，天大的好消息。從此，沙娜留在了北京。

 

在沙娜眼中，林徽因太了不起了，雖然病體纏身，但思路特別敏捷。她一眼就發現景泰藍的問題所在，於是在其指導下，沙娜將敦煌圖案，大膽融入景泰藍設計之中。從此，敦煌圖樣在設計中得到新生。沙娜也奠定了後半生走裝飾藝術的道路。

 

 

1958年，沙娜爲人民大會堂宴會廳設計天頂裝飾，受敦煌壁畫裏藻井圖案啓發，她在天頂正中設計了一朵唐代風格的、由花瓣構成的圓形浮雕大花。如今，這朵來自敦煌的花，依然在人民大會堂宴會廳的頂上熠熠生輝。

 

回想當年，沙娜曾說，那是我的幸運。我沒想到，我父親也沒想到，全國送展的方案有幾十個，最後選來選去，用了我那個敦煌元素的圖案。

 

敦煌的女兒，常沙娜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