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張以棣教授(Professor I-Dee Chang)

 

多年來，我一直想寫一篇文章來懐念一位在史丹福大學時，一位亦師亦友的張以棣教授(Professor I-Dee Chang)。最近在整理舊照片時發現了女兒斐文兩歲時，站在一輛 1966年Ford Mustang旁的照片。 靈感突然湧現，下筆如飛。

 

懐念史丹福大學 張以棣 教授

 

作者：王華燕

 

     張以棣教授1922年在中國安徽省岀生，畢業於國立中央大學航空工程系。二戰期間，在中國空軍服務。曾經出版了二本有關航空與火箭的著作。

 

     1948年隨國民政府遷台，在高雄地區教書。幾年後，同當時很多人一樣，前往美國繼續求學。在堪薩斯州立大學獲得碩士學位之後，先在普林斯頓攻讀博士，後轉往著名的加州理工學院完成博士學位，之後就在附近的噴氣推進實驗室（Jet Propulsion Lab）從事流體力學的研究工作。

 

     1962年受聘於史丹福大學航空及太空系。在校授課30餘年，教導上千學生，有100多位學生在他指導下獲得航空及航太工程博士（Aeronautics and Astronautics)。在加州理工學院時結識了尹宓（我內人西珍的表兄）；轉往史丹福大學後，適逢尹宓表兄完成電機工程博士學程撰寫論文時期，過往更密，成為好友。尹宓畢業後就在近郊聖荷西IBM從事研究工作。

 

     1963年我與西珍都在柏克萊加州大學就讀，西珍唸完圖書舘系碩士學位之後，很幸運的就是在聖荷西州立大學找到工作。我因為半途轉行改唸電機工程，只能每天長途開車到柏克萊加州大學走讀。有一陣子，西珍五姨(尹仲容夫人)常來美國，住在尹宓家中。

 

     60年代，舊金山灣區，華人人口還不算多。舊金山的中國城正是大家活動的中心。每逢週末，五姨和尹宓表兄一定驅車，載運我們後，再前往帕羅奧圖市接張教授到舊金山中國城的一家著名的《羊城 廣東 點心》午餐，這家店可説是我們這一群異鄉人最大的享受。然後就近到一家不耀眼的書店購買最搶手的"金庸、倪匡"武俠小說回家，閲讀欣賞後還要逐家傳閱。後來我學業太忙，只能留在家中啃書，不能常去舊金山。但是他們帶回的叉燒包、蝦餃，尤其是美味的鴨掌永遠難忘。

 

     1964年5月一個週末，張以棣教授特地從史丹福大學來家中吃飯，帶了一份厚厚的史丹福大學介紹書。他很細心地用紅筆勾畫出一段史丹福大學電機系招收MS EE的規章，令我驚訝的是有一條規定，很明白的説如果在別的學校得到BA學位的人，可以直接申請到史丹福大學攻讀碩士學位。我當然是喜出望外，經過一番凖備，就從UC Berkeley到史丹福大學申請轉學。記得當時是史丹福大學電機系副主任，Dr. Brown給我面試，我當然十分緊張，一個小時面試之後，大約我表現還不錯。不久接到通知要我到史丹福大學電機系報到上課。當然要補修不少學分，而且不能申請任何獎學金。

 

     在我轉學到史丹福大學唸完一學期之後，暑假就在醫學院的工程維修部門找到一個畫圖的工作。還記得我的上司老闆是一位比我高半個頭的工程師Tom Harder，對我照顧有加，不久就要我按照樓層平面圖，到每一部門逐間核對有無變更，然後修正圖面。

 

     有一天，我在醫學院圖書舘核對完成後，突來靈感，何不去問問這個規模很大、明窗凣淨的圖書館有沒有圖書管理員的空缺。很幸運地，它們正好有一人離職需要補上。我鼓起勇氣去見圖書館長，希望爭取到西珍以後來面試的機會。隔了很短的時間後，在一個星期六的上午，西珍帶了Berkeley的成績單來校應試，舘長Miss Menson親自面試。館長非常滿意西珍在加州大學的Cataloging這門課成績是A，授課老師也給了很好的評語。Miss Menson就帶著西珍到處參觀，格外親切，舘長細心介紹圖書舘的一切後，立刻得到工作，要西珍儘快報到上班。

 

     原來Miss Menson也是加大圖書舘系畢業，而且是同一位指導教授。我們真是幸運，不但都能留在加州，而且同在史丹福大學找到工作。

 

     在史丹福大學時，我們住在Married學生宿舍～(Escondido Village)。張教授住在College Ave。咫尺之遙，隔壁一條街。我和西珍常邀張教授來家吃便飯。這是一個最好向他請益求教的好機會。張教授學問淵博，不但是航空、太空工程系的名教授，流體力學權威。而且對電子工程也有深厚興趣，常常自己動手設計了不少東西和發明。他當時也在史丹福大學附近的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埃姆斯研究中心(AMES Research Center)擔任顧問，這是一個美國非常前瞻的國防科技、航空、太空研究中心。

 

     幾年之後，他更利用這些基礎，利用流體流學理論，研究血液在人體血管中流動情形，並且發表了很多篇論文。有一天張教授陪我們去買車。在El Camino街上有一家規模很大的 Lutz Ford新車門市部。有一部正在展示的1966年Ford Mustang新車，車身雪白、車內棗紅流線型車身，非常優雅。標價是US$2550元，而且有現貨，很快就能交車。西珍眼睛為之一亮，馬上就決定買下這部新車。

 

     無獨有偶，張教授也很喜歡這款Mustang，沒幾分鐘，我們就買了兩部同款新車。第二天交貨時我們的牌照號碼是TJD-400，張教授是TJD-405 !

 

     這部福特Mustang多年來一直是我們最常使用的車子。我從史丹福大學畢業後在帕羅奧圖HP找到工作後搬家到較南邊的桑尼維爾市，房屋社區當時還滿是杏樹菓園，西珍就每天開這部新車上下班。

 

     1972年我們隨著HP搬家到舊金山北邊的聖塔羅莎，才離開最新料技搖籃的帕羅奧圖城市和史丹福大學，張教授也在結婚之後搬進了史丹福大學最美侖美奐的教授社區。我們搬家到聖塔羅莎後，這部Mustang也一直是家中最主要且最喜愛的交通工具。

 

     由於張以棣教授的指引，對我一生的學業及事業都影響相當重大，每回開這部車就想到到他，著實令人懷念。

註：我們在 Santa Rosa住了7年，斐文進了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唸書，畢業後妹妹嘉文也進了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車子就轉交給了她。多年以後，我們已經回到台灣，斐文、嘉文決定登報把車賣掉，不久來了一位澳洲商人願出高價，買這部十多年的老車，但是要求證明她們是原車主。斐文靈機一動，就拿出這張她兩歲時的照片，買主 付了US $ 6500元，很高興的把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