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 《四行倉庫》之沉思】

閒翁

2023年 9月13日，二女兒王嘉文特別去了一趟「四行倉庫」現場，可惜下著細雨，天色已晚，僅能在廣場前 ，與留滿彈孔的牆面合影，嘉文在《四行倉庫》外圍走了一圈，細細沉思 爺爺王潔將軍陳述當年《八百壯士》的英勇事蹟。

 

 

我也想起當年父親協助中影拍攝「八百壯士」電影時，曾留下一篇當年目擊謝晉元將軍（當時是中校副團長）等接受任務之一幕的文章。

 

 

【王潔將軍 陳述 謝晉元將軍等接受任務之一幕】

 

民國二十六年上海死守《四行倉庫之八百孤軍》，舉世皆知，當時第一號人物，是謝晉元團長，第二號人物，是楊瑞符營長，第三號人物是上官志標團附，都是與我同在 陸軍第八十八師孫元良將軍麾下多年的戰友，抗戰開始前，我與謝、楊兩君均任營長，上官志標任連長，其後謝在上海升中校團附，故知之較深。

孫元良將軍(照片來源:維基百科)

淞滬抗戰末期，當謝晉元將軍（當時是中校）等受命令死守四行倉庫之一幕，我幸躬逢其盛，說來真是何等偉大，何等悲壯的場面！

尤其中外史實，尚乏此先例者，其死守四行倉庫完成任務之難固難矣，其中之最難者則為謝將軍身處，孤軍營中，在四方面壓迫利誘之下，亙多年「富貴不淫，威武不屈」擬之蘇武史可法實不為過，真可謂千古英烈中之英烈，忠貞中之忠貞者也。

 

所謂四方面之壓迫利誘是： 

（一）日軍佔領上海後之壓迫。

（二）公共租界之壓迫。

（三）共匪地下組織之引誘。

（四）汪偽組織之具體利誘，

 

參閱 謝將軍日記所載：「汪偽組織以左翼兵團司令與陸軍副總司令誘我入殼，今天居然送委任狀來，斷然當場撕毁之，否則我還配稱革命軍人耶？我還配做 蔣委員長的學生耶？」不禁為之三嘆：「中外歷史上類此者究有幾人乎！」

謝晉元團長照(照片來源:央視)

 

所謂躬逢其盛之一幕是：民國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六日晚，師長孫元良將軍召集全師營長以上在師部～即四行倉庫開會。我是師砲兵營長，按時出席，與會人員，俱疲憊且心情沉重，殊少平時會前見面互開玩笑氣氛，師長可能是在室內考慮將派何人去執行此非常任務，亦即「點將」問題，而蒞會較平日為遲，迨師長到會，却又在主席位置沉默幾分鐘不開口，大家亦相顧默然，我正暗想此會必為一個了不得之會議時，師長起立，用很重的語氣，第一句：「謝團附晉元」，謝答：「有」，

師長說：「你現在成仁取義的日子到了，你的決心如何？」謝爽朗的答：「萬死不辭」，師長說：「好」。師長又一句:「楊營長瑞符」，楊答「有」，師長說：「你現在赴湯蹈火的日子到了，你的決心如何？」，楊答：「死生以之」，師長說：「好」，最後同樣問到上官志標團附，上官答：「如果我的任務與他們相同的話，我決定拚死完成，藉以報答 委員長，報答師長。」師長說：「好」，於是師長離座移身至他們三人面前一一緊緊握手並向之曰「我為 委員長感謝你們！我為國家感謝你們。」

師長返座後復問他們：「你們家裏還有些什麼人？」謝答：「父母在故鄉廣東蕉嶺，妻及子女四人現住無錫。」楊答：「父母在天津家鄉，妻偕妻妹現住無錫。」上官答：「父母在家鄉福建上杭，我未結婚。」師長說：「國家不亡，我不戰死， 委員長和我，一定會照顧你們家庭的，請放心。」

 

斯時也，空氣緊張極矣，但受命者與會者，尚不知其即將來臨之驚險任務為何？不由得大家不向敢死隊方面去想，師長又沉默了幾分鐘才很嚴肅的宣佈說：「現在大場某師陣地被日軍突破，五十萬大軍即轉進至滬西作戰，頃奉　委員長令，指定本師派團長一員率一個加強營，死守四行倉庫，即現在開會地址，以掩護全軍之總撤退，我現派謝團附等三人，率五二四團之第一營，及其他配屬小部隊，來擔任此一歷史任務，他們都欣然並誓死應命，我很感謝！」師長旋喊口令：「全體起立，大家向謝團附、楊營長、上官團附一鞠躬。」

 

復坐後再說：「四行倉庫守軍即刻要：

（一）大批儲糧、儲彈、儲水、儲獵燭。

（二）加強射擊設備與窗口、門口、屋頂工事。

（三）防坑道攻擊，加強聽音設備。

（四）防火焰放射器攻擊，雖小便亦須缸儲防火。

（五）防毒氣攻擊。

 

最後說：『現在請他們三位留在師部，我另有指示，其餘各位到參謀處領取命令後，立即返回部隊。

 

大家遂與謝將軍等黯然握手並互祝珍重而別，自此以後則再未一覩謝將軍音容了！

 

這個會，可稱生離死別之會，會場幾十人，除師長一人講話及謝將軍等有問必答外，副師長、旅長、團長以下均未一言，其中一鞠躬，不啻在殯儀館向他們三位遺像之一鞠躬也！

 

師長「點將」亦即「激將」方式，「任務交付」方式，見其用心之深，才華之高，實令人擊節激賞，嘆為觀止。

 

一時之忠勇易，漫長歲月之忠毅難；一人之忠勇易，強八百人之忠毅難。謝將軍之犧牲，不幸是出在此兩難之中，壯哉謝公！惜哉謝公！

 

影片轉載自[東森新聞HD]抗戰系列三》「中國不會亡！」青天白日飄揚四行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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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多年後【中研院近史所發行之王潔將軍回憶錄—上海抗戰專章提到】

 

民國廿六年十月二十六日，戰場發生巨變，「八百壯士」誕生了。

師長於撤退會議中宣布：顧長官（祝同）頃來部面諭：「轉奉 委員長手令，要貴師派一個加強團死守四行倉庫，以掩護五十萬大軍後撤。」並指定謝晉元團附（即副團長）立即升任五二四團團長，負責誓死完成此一光榮務。

 

壯哉謝公！壯哉八百健兒！你是千秋英烈，你是中國之光！終於完成此歷史任務。

勇哉楊惠敏女士，是女中豪傑！是木蘭第二，竟冒死把國旗送到「四行倉庫」親自交給 謝團長！

【烽火1937 八百壯士守四行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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